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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寶鋒隨筆：觀蝙蝠說
蓋聞天地之間，萬物殊類，各稟性于造化，咸率職于歲時(shí)。然有翼而飛，足而馳者，或失其所守，昧其所歸，斯亦可怪也。是歲宿于友宅，見梁間有物，晝伏夜出，翼而飛，足而棲，遂異。詢而答曰：“此蝙蝠也。”
夫蝙蝠者，其形猥陋，其性乖張。似禽非禽，類獸非獸，晝懸梁以伴雀，夜斂翅而朋鼠。逢雀則振其翼而呼類，遇鼠則齜其齒而認(rèn)宗。鳳凰過而問之：“子其禽乎？”蝙蝠對曰：“吾有翼能翔，固禽也。”麒麟遇而詰之：“子其獸乎？”蝙蝠對曰：“吾生齒披毛，然獸也。”自茲禽不納而獸不容，蝙蝠亦不自安，遂遁身于檐隙，茍全于兩界之譏。
蓋其尤善者，機(jī)變也。摶風(fēng)鶴影，自擬鳴皋之亞流，伏草虎威，詭稱風(fēng)從之舊部。偶值燕雀與狐兔爭隙，乃左右環(huán)伺，東西宛轉(zhuǎn)。游于羽前，訴毛群之蠻莽，顧于獸側(cè)，斥羽族之矜驕。或詰之曰：“嘗聞?dòng)蛑杏小畠蓷印撸婟垊t言有鱗，見鵬則稱具翎。而后龍鵬共怒，折其偽鱗，拔其詐翎，遂露其光皮黠骨。子之術(shù)，得無近之乎？”蝙蝠振翼而對曰：“吾善觀時(shí)變，假物周旋，持兩端以應(yīng)萬變，行中道而履四方，何咎之有？”
君子喟然：觀此檐隙之徒，豈獨(dú)異類哉？世有類其者：處草野而譽(yù)寒素，臨朱門乃炫冠纓。朝附竹林之清名，暮逐金谷之濁塵。猶持陰陽雙面，隨境遷形。雖得巧于瞬息，終失據(jù)于天地也。是故其智也，悖道；其巧也，自囚。棲于晝夜之交，終為兩棄之影。
世有類其者，常游移于明晦之交，可不察歟？（大佛寺礦 郭寶鋒）
編輯：達(dá)文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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